直銷法難產：監管難度與立法進程的拉鋸

中國經營報

　　各方熱望的直銷法于12月11日“大限”之前仍未出臺，坊間傳言四起。甚至有說法稱，國務院法制辦已經把上報的直銷法草案退回。這個說法讓商務部頗為惱火，因而不得不出面避謠，稱商務部正在和國家工商總局探討直銷法草案的細則完善，準備上報國務院法制辦。 

　　這個插曲從另一個側面可以看出市場對《直銷法》的期望值很高。 

　　立法預期下傳銷抬頭、直銷搶跑 

　　2004年，因為對立法的預期而攪得直銷業風云四起。 

　　早在今年2月9日，商務部外資司副司長鄧湛在中美商務理事會經貿座談會上宣布：“中國有望于年內制訂直銷業相關法律”。同時，鄧湛表示：在外商投資直銷公司取得經驗之后，可帶動內資直銷業的起步和發展。這句話被業內理解為“外資先行”。 

　　隨即，《直銷法》的即將出臺在業內猶如石破天驚，甚至被看做了直銷以及傳銷解禁的信號。 

　　而外資先行的說法，也引發了業內一場激烈的爭論。內資企業尋求“國民待遇”的呼聲不斷。這似乎讓商務部頗為被動，也讓直銷立法變得分外敏感。在中國國內直銷環境不成熟、跨國公司掌握更大話語權的背景下，商務部該如何均衡內外資企業的利益？ 

　　但自2月份之后，商務部再沒有就和直銷立法相關的內容公開表態。 

　　政府的態度變得曖昧，業內則開始鼓噪不安。自1998年傳銷被禁之后，長期處于灰色地帶的組織紛紛活躍起來，表現出來的形態是：傳銷抬頭、直銷搶跑。 

　　2月份以來各地有關直銷業的論壇場面火爆。根本沒有授權權限的協會組織，如“全國高技術產業化協作組織（ＣＨＣ）”也授權給四川、湖北、大連、寧波的保健品企業以“直銷試點基地”的稱號。這些企業的想法是試圖取得合法經營的資質，為直銷的放開制造先機。 

　　記者了解到，在全國各地幾乎停滯多年的直銷公司又繼續投資，許多直銷企業又開始招兵買馬為擴張做準備。包括海外的傳銷企業也在為進入中國內地做準備。 

　　商務部的立場是，國家立法的原則應該是禁止非法傳銷，開放直銷。但在直銷立法的預期下，魚龍混雜的狀況出現了，一度沉寂的傳銷開始猖獗。 

　　“武漢新田”、“深圳文斌”等傳銷企業死灰復燃。各地出現了許多毆打、扣押、脅迫大學生從事傳銷等惡性案件。這種拉人頭、掠取錢財的老鼠會、金字塔再度嚴重影響到了社會的安定以及經濟的正常發展，似乎正在重演1998年傳銷被禁之前的歷史。 

　　這種“一放就亂”的征兆給直銷開放增添了陰影。 

　　立法與監管并進 

　　商務部外資司有關人士對記者承認：“自從1998年禁止傳銷之后，‘灰色地帶’和非法傳銷一直都沒有停止過。” 

　　長期關注直銷業的北京商業管理干部學院副教授黎少華表示，據其調查，目前非法傳銷和處于灰色地帶的傳銷企業有幾百家之多。而且企業的規避方式、非法傳銷操作方式相比1998年之前更為復雜。 

　　如某些公司在香港注冊，通過網絡發訂單，從香港發貨，獎金也以隱蔽方式發放，很難查到痕跡。據調查，有的企業每月的營業額可以達到上千萬人民幣。 

　　當年，傳銷被禁的主要原因是商家違反了游戲規則，其次是國家管理跟不上。目前，按照現行法律，加上傳銷更為復雜的“變種”，工商部門對打擊傳銷也頗感力不從心。立法的同時，監管的任務變得更為艱巨。 

　　同時，直銷立法一直都是兩條線并進。一是商務部操刀的《直銷企業管理辦法》和《推銷員管理辦法》；二是國家工商總局制訂的《反金字塔欺詐條例》。可以看出，立法與嚴打一直比肩而行。 

　　接近9月份，國家工商總局對傳銷和變相傳銷案顯現出了高壓態勢，更高調曝光十大傳銷案。 

　　工商總局以往傳統的宣傳口徑只是“打擊傳銷和變相傳銷”。如今，工商局對直銷中發展團隊和獎金制度作了原則性的表態，如“‘拉人頭’式的傳銷活動永遠不會被允許”，“靠‘拉人頭’或從發展的下線的銷售業績中提成的做法都是違法的”。 

　　工商總局有關領導甚至表示“轉型企業的經營方式不是直銷”。這對部分躁動的直銷企業都做了一個警示，也意味著即使未來直銷法規出臺，相應的監管也會比以往更嚴格。 

　　一位業內人士告知記者，政府的心態是要“兩手抓”：既要兌現中國加入世貿組織承諾與國際接軌，又要保持社會的穩定。 

　　未來監管形勢更嚴峻 

　　9月10日，在廈門舉行的“外商投資貿易洽談會”上，直銷立法座談會在小范圍內舉行。從未正式公開的直銷法草案體系在會上首次露面。商務部副部長馬秀紅以及國家工商總局等官員與會。 

　　22家內外資企業也同時亮相，其被看做最有可能拿到直銷牌照的首發陣容。同時，馬秀紅的“12字箴言”：“公平競爭，內外一致，共同發展”?已經看出商務部遵循了內外資一致原則。“外資先行”的傳聞不攻自破。 

　　而在草案內容設置上，政府的意圖已經很明顯，即“抬高門檻，謹慎試點”。以高門檻進行數量的控制。 

　　有三大條款對內資企業來說幾乎高不可攀：企業在申請時的前3年累計營業額須超過5億元人民幣；企業須交納保證金2000～3000萬元人民幣；給推銷員的薪酬不得高于產品零售價的25％。 

　　雖然直銷法草案具體條款存在爭議，內資企業也試圖通過各種渠道把意見“上達天庭”。以目前的情況判斷，直銷法體系的“終結版”或有微調，但不可能大幅降低門檻。 

　　根據中國加入世貿組織承諾，中國將在3年內開放無固定地點的分銷領域，意味著在今年12月11日之前，我國應出臺一套有關直銷的管理條例。但大限已過，直銷法仍然難以出臺。 

　　原因之一，是商務部和國家工商總局仍在重點探討未來如何監管。直銷法涉及到各部門之間的協調，管理職能怎么劃分，每個部門是否與職責相符，責任有多大等。這些都需要細則的支持。 

　　黎少華表示，從以往市場調查的情況看，許多處于灰色地帶的傳銷企業預見到立法的門檻可能很高，所以對取得合法身份奢望不高，從而樂于保持灰色的現狀。 

　　立法后對企業來說有兩種可能，要么拿到牌照成為合法的直銷企業；要么處于灰色地帶打政策的“擦邊球”。 

　　處于灰色地帶的企業越多，意味著政府的監管職責越重。一位業內人士表示，政府最擔心“一旦放開能否管得住”，這個問題不能妥善解決，直銷法體系就不會盡快出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