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涉嫌“越界”直銷

 

        12月13日，河南省焦作市武陟縣一位高血壓患者在服用完美(中國)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完美)推銷員用完美保健品現場調配的產品后，死亡。

 

        12月16日，死者家屬來到上述推銷員所在的完美專賣店理論，未果。

 

        12月19日，該專賣店同意向死者妻子劉海蓮賠償3萬元，前提是劉海蓮與寫有“完美產品是優質的——劉海蓮對12月16日的行為深表歉意”的橫幅合影。此橫幅一度懸掛于該專賣店門前。

 

        “此地無銀三百兩。”對于上述專賣店這種“息事寧人”的處理辦法，一位當地人這樣評價道。顯然，這種處理辦法不盡如人意。

 

        縱觀完美的發展史，在服用完美保健品之后死亡的事件已不止一次發生。

 

        完美保健品是經過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批準上市的，“獲得正式的批準文號，代表它具有一定的安全性。”一位保健品檢疫人員向新金融記者表示。

 

        如果不是完美保健品產品本身的問題，在這背后，隱藏著什么？

 

        “實際上完美在全國各地所有的專賣店，除了有一個店鋪，店鋪的背后，都是直銷運作。”直銷行業資深營銷人員笑非說。

 

        以專賣店之名

 

        外來的和尚會念經。

 

        這家由馬來西亞完美資源有限公司于1994年在廣東省中山市投資設立的僑資企業，被國內一些直銷人稱為“外來的”，但是會不會“念經”，另當別論。

 

        2006年12月1日，完美獲得國家商務部批準，在廣東省從事直銷，銷售保健食品、保潔用品和化妝品。

 

        在商務部規定的直銷區域外，完美專賣店的數量劇增，如火如荼。

 

        2008年11月，完美在全國各地已有3400多家專賣店；2010年3月，突破4000家；目前，已達到5600多家。

 

        如此來勢洶洶的發展速度讓人不禁追問原因，“因為這里面有利益的誘惑。”笑非坦言。

 

        “完美專賣店不是加盟店，不是給錢就能開的。”完美專賣店店主梅琳告訴新金融記者，“你的團隊，也就是你和你下面的顧客，每個月的銷售業績至少要達到20萬元。”

 

        然而，光是有了銷售業績還不夠。“開完美專賣店有兩方面的要求——銷售業績和級別。”完美公司專賣店管理部工作人員說，“每個人的情況不一樣，我們會考核他的卡。”

 

        在成為完美優惠顧客，也就是完美最低級別的同時，“公司會給你一張VIP卡，之后所有的積分都將在這張VIP卡上累計。”一位完美經銷商補充說，“開專賣店得累計到大客戶經理級別。”

 

        那么，從優惠顧客做到大客戶經理，開專賣店，需要多長時間銷售業績和級別的累計？

 

        按照梅琳的經歷，“做得好的話，也得3~4年。”可想而知，若做得不好，時間會更長。“你的團隊的大與小決定了你運營的好與壞，但并不取決于你自己投入的多少。條件具備后，分公司會直接通知你，你不用去找公司。”

 

        “專賣店店主與完美公司之間是經銷商協議，他們之間是直銷運作。”笑非解釋說，“這里面涉及的獎金分配是按照直銷來做，跟傳統商業模式是不一樣的。”

 

        商務部批準完美公司擬直銷的區域僅限于廣東省。并且，在商務部直銷行業管理信息系統顯示的完美的直銷地區機構只有一家，即完美(中國)有限公司廣東分公司(以下簡稱完美廣東分公司)。

 

        《直銷管理條例》第十條規定，直銷企業從事直銷活動，必須在擬從事直銷活動的省、自治區、直轄市設立負責該行政區域內直銷業務的分支機構。

 

        營銷專家陳湛在微博中對新金融記者的回復提到，嚴格講不允許在商務部批準區域以外地區進行直銷經營，可以用專賣方式。直銷和專賣的區別是，直接店鋪銷售還是有直銷商參與銷售。

 

        “在公司未獲直銷批準的區域以專賣店的形式但做的是直銷，是不合理的。”笑非向新金融記者表示，“完美走的是農村包圍城市的道路。”

 

        而這路線取決于“得看你的團隊在哪里，你的意愿在哪里”。完美公司專賣店管理部工作人員表示。

 

        笑非的觀點證實了這一點，“公司會有一個大的方針，先從小地方做起，再從小地方往大地方輻射。至于哪個地方會有完美的經銷商，完美公司控制不了，這是由經銷商自由發展的。經銷商的信息會在公司備案，但是對于公司而言，不管你人在哪兒，只要你能創造銷售業績，公司就能給你分成。”

 

        真偽直銷員

 

        “你的VIP卡上累計36000PV之后，你就是直銷員了。”梅琳告訴新金融記者，“是團隊累計，不是個人。另外，公司會在你成為直銷員的當月給你285元獎金。”

 

        完美的獎金制度分為8個級別，從低到高依次是優惠顧客、直銷員、客戶經理、大客戶經理、鉆石經理、金鉆石經理、金鉆石經理平級獎和雙金鉆石經理平級獎。

 

        “想要成為直銷員，這個事非常簡單。”從完美經銷商的這句話以及完美的獎金制度中不難看出，完美直銷員的門檻比完美專賣店要低很多。

 

        完美專賣店的數量已經增至5600多家，那么，完美直銷員的數量不可小覷。

 

        “為了夢想與成功，直銷員人人都是營養師。”笑非的話說出了直銷員的心聲。但是在笑非看來，這里的“營養師”是加了雙引號的。

 

        這次的完美保健品事件，乃至直銷行業歷史上發生過的若干類似事件，笑非的答案是，“直接關系不會有，但是間接關系一定有。”

 

        笑非是認可保健品產品本身的，但是這并不與他所列舉的兩種情況沖突，“其一，直銷員亂開配方，保健品里面的某些成分可能不適用于某類患者，而直銷員為了夢想和成功，為了拼銷售業績和級別，在向顧客推銷的時候夸大宣傳，而不在乎產品中的某些成分是不是適合這個患者，甚至他可能都不知道產品中的某些成分不適合這個患者。其二，直銷員錯誤引導顧客大劑量服用產品，因為目前國內市場上的100%純天然成分的保健品很少，有很多是含有非純天然成分的，過量服用對身體并無益處。”

 

        《直銷管理條例》中對直銷員的定義，是指在固定營業場所之外將產品直接推銷給消費者的人員。此外，還規定直銷企業及其分支機構可以招募直銷員。直銷企業及其分支機構以外的任何單位和個人不得招募直銷員。

 

        那么，對于完美來說，直銷員的定義又是什么？

 

        “直銷員是完美公司的雇傭推銷員，而不是完美公司的正式員工。”梅琳如是說。

 

        在商務部直銷行業管理信息系統中可以查到的完美直銷員的個人資料，全部屬于完美廣東分公司。

 

        完美在全國各地共設有33家分公司，而除廣東分公司外，其余32家分公司的信息未能在商務部直銷行業管理信息系統中查詢到。那么，如何解釋廣東省以外區域的完美直銷員？這似乎再次印證，完美的直銷行為超出了商務部批準的直銷區域范圍。

 

        新金融記者多次聯系完美公司，希望其就稿件中涉及的相關內容進行回復。而完美公司相關負責人以“新聞發言人正在美國休假，元旦后才能回來”為由，未在截稿前回復。

        (文中梅琳為化名)